独家专访小灵通之父：退市政策不符群众利益

“小灵通之父”、原浙江余杭电信局局长徐福新

　　2月6日晚间，“小灵通之父”、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教授、原浙江余杭电信局局长徐福新做客新浪聊小灵通退网。

　　此前，工信部发文要求小灵通在2011年底前彻底退网，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都在此期间停止发展新的用户。对此，徐福新在接受新浪科技独家专访时表示，小灵通退市政策不符合群众利益。

　　嘉宾简介：

　　徐福新，1970年毕业于南京邮电大学无线电专业， 是浙江省通信学会常务理事、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工交委员会委员、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兼职教授，曾任浙江省余杭市电信局局长、浙江省数字移动通信公司总经理。徐教授长期从事通信技术研究和应用，尤其是无线接入技术在中国的实际实用，曾多次获部、省、市科技成果奖。1997年通过研究比较国内外WLL技术发展动向，独创性地在余杭成功组建了个人手持电话系统，即小灵通PAS系统，获中国“小灵通之父”称号。徐教授曾多次到国外进行技术讲座，还撰写了30余篇专业论文，先后在国内外通信杂志上发表，并获浙江省自然科学论文奖。1997年被评为浙江省优秀企业家。

　　以下为访谈实录：

　　主持人康钊：各位新浪网友，大家好！2月3号媒体传出消息，工信部发文要求小灵通在2011年底前彻底退网，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都在此期间停止发展新的用户。这个事件引起了业内外很大的反响，为此我们新浪科技邀请了一位重要嘉宾进行访谈，这就是被业界称为小灵通之父的，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教授、原浙江余杭电信局局长徐福新先生，先请徐局长跟网友问声好。

　　徐福新：各位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之所以请您来做这个访谈节目，是因为您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与小灵通有关的人物。早在1997年的时候，您就在全国第一个在管辖范围内建了小灵通网，到现在其实应该有十二年了，从您的感觉来看，小灵通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就应该退网呢？

　　徐福新：据我知道小灵通目前的用户还是非常欢迎的，根据我们和有关媒体的调查，70%以上的小灵通用户都不愿意转网，因为小灵通有很多优点，如省电、辐射少、音质音量好，而且是绿色环保当中最有效的工具，通话时间长，这些优点用户的确感觉到小灵通有很大的吸引力，用了很长时间的用户，像杭州最近听到这个消息，《钱江晚报》上登了，小灵通用户对退网非常舍不得，他们非常喜欢用小灵通。

　　回顾历史，03年全国爆发非典，小灵通紧急投放医院，使隔离区和政府有了沟通纽带。去年在5.12抗震救灾中小灵通成了最有效的联络指挥的通信工具，在有的重灾区小灵通成了唯一与外界联系的手段，至今灾区人民没有忘记小灵通的贡献。我认为三年清频，不是让小灵通马上退网。

　　主持人：作为中国小灵通的发源地，杭州目前用户的数量大概是什么样的？

　　徐福新：现在小灵通用户还有95万，最高的时候100多万。

　　主持人：这个数量很可观，比北京还多，因为杭州整体人员远远没有北京多，但是看来小灵通发展得很不错。

　　徐福新：我现在跟你们通话的就是小灵通。

　　主持人：音质还是非常清晰，没有任何问题。

　　徐福新：它的音质基本上跟任何的无线通信产品相比，没有能够跟小灵通媲美的。

　　主持人：总体您觉得在3G上马的第一年就下令让小灵通退网，这个时机是不是合适？另外，小灵通是不是一定要退网？

　　徐福新：现在小灵通提出退网是非常不合适的，3G的TD用户很少很少，很多城市几乎没有。我昨天跟你一了解，你们也讲只有三十几万TD用户。

　　今天北京的一个媒体采访我，我也问他，他说现在北京的用户在网上运行的几乎很少很少。而且它现在具有那么多的频谱资源，完全够它的用，目前分配给TD的频谱资源，根据它的技术来分析，发展用户完全没有问题。而且现在小灵通虽然跟它在同一个频段上，但是他们还是分频段的，现在完全不会干扰TD的正常运行。

　　事实上，没有一个地方因为小灵通干扰，而TD没有开展好。如果的确TD需要发展，等它有1亿用户以上，再提出来让小灵通退网也不迟。

　　《钱江晚报》上登的，就像杭州的高速公交，没有很多车，在市中心占有很宽的通道，老百姓讲这不是浪费吗？把其它车都去掉了，公共资源是大家的，把自行车也去掉，其它车也去掉，就一个公交，看起来很对，实际上快速公交十几分钟一趟，一趟大型车也就载100个人，一个小时乘运5、6百个人。乘运5、6百个人，成千上万的车子都不让开了，你说这合算不合算？

“小灵通之父”、原浙江余杭电信局局长徐福新

　　主持人：小灵通的用户从感情上来说能够接受吗？因为也许会有人说小灵通可以转到别的网上，移动通信现在也很便宜。

　　徐福新：因为小灵通的特点是绿色环保。我今天也听了很多用户的说法，小灵通退网之后，其它设备怎么能够保证它是绿色环保工具，10毫瓦辐射，现在没有小灵通了，用10个毫瓦低辐射的手机现在选是选不到的。其它任何通讯产品都在几百毫瓦以上，10个毫瓦的通讯工具，目前世界上可以移动的也就是小灵通。实践证明非典、大地震这种突发事件，小灵通是最有效的通信工具。有时甚至成了唯一的通信手段。

　　主持人：这种决策是不是含有一些3G运营商不对称管制的措施含义

　　徐福新：因为小灵通大部分用户都是一些广大的工薪阶层，现在很多都是学生、孕妇、老年人，一号双机就是跟固定电话捆绑，他们觉得非常适应他们现在的学习、生活跟工作。现在把它换了以后，其它的设备目前来讲还无法代替它。

　　第一，它的低资费，因为它投资低，见效快，现在测算，小灵通的成本早就收回来，它还有很大的降价空间，而且它的容量很大，现在逼着它退了以后，这是一个很大的浪费，因为小灵通毕竟也是国有资产，我早就讲过，运营商既然搞了小灵通就应该对用户负责。

　　第二，老百姓特别是小灵通的用户大多数都是中低端用户，很多人买小灵通手机，虽然几百块钱，但对他们来讲几百块钱也是钱，也是不小的数目。如果工信部一定要转网，或者运营商一定要转网，转网必须要很大的投资来接受低端用户，但是他们对3G也没什么需求，因为这批人都是低端用户，都是工薪阶层，不是3G的使用对象。你现在硬要把他拉过去，不太适合实际，也是不太可行，所以许多人不愿意退出小灵通，就是这个道理。小灵通在十几年使用当中，为广大工薪阶层解决他们通讯起了很大作用。

　　主持人：网上网友的留言确实也发现这个问题，看法并不是像政策出台的时候，包括媒体的一些看法，现在网上谈不上争议，总的来说为小灵通说话的占多数，这个现象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

　　徐福新：小灵通的确受到广大工薪阶层跟老百姓的青睐。杭州很多用户说小灵通用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

　　主持人：接下来我们要分析一下工信部这次出台让小灵通退网的理由，它的理由是小灵通占用了3G TD的频段，您觉得是不是占用了？

　　徐福新：我刚才讲了TD的用户现在还很少，它的话务量也非常少，在很多城市都没有TD，现在让它撤有什么意思？因为频率是给用户用的，现在很多人在用这个设备，运营商也向国家交频率使用费。当TD逐步发展到一定的程度，的确要发展了，再清频也不迟。全部32万TD用户，那么宽的带宽，完全够用了。就是以后按照它的技术，发展几亿用户也没问题，何必操之过急呢？即使相邻频段有干扰的话，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让小灵通频段向上向下移频，技术上完全可以做到的。

　　主持人：现在看来是运营商之间的政策博弈，因为小灵通用户给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还是带来了不少收入，如果让中国电信慢慢地去实现小灵通用户转型，可能对中国移动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我今天有一篇文章里讲到，中国移动从去年开始大力鼓动要求小灵通退出频段，这里政策含义比较多。反过来讲，是不是政策压倒消费者的利益呢？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徐福新：小灵通的政策要符合广大群众的利益，3G是一个高档用户，是一个多媒体用户，应该发展，但是你要看时机。现在我们国家还有很多低收入者，不需要3G。我们国家通讯应该由多种手段来解决，一种手段就花很多力气，把原来投资的很多设备都拆掉。我们毕竟现在还不是钱多的漏油了，对这些上千亿的东西不在乎。而且小灵通还能起一部分作用，满足一部分老百姓通讯的需求，这样撤掉的确是对老百姓不负责任的做法。

　　主持人：小灵通说退就退，当年崛起的时候也是说上就上，怎么看这么一个过程呢？

　　徐福新：上也是有一个过程的，余杭97年开始开通，很受用户的青睐，是用户的需求推动了小灵通的发展，所以有很多电信公司也就发展了。再一个，由当时中国邮电独家经营，固网也需要有一个新的增长点。网上有专家说：“如果当年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不发展小灵通，那么十年后的今天估计中国移动为中国电信购买CDMA出的就不是500亿人民币了，要么是1100亿全包了。”的确没有小灵通，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固网也坚持不到今天，因为毕竟在最多的时候有将近1亿多用户，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在当今世界上固话运营商，在发展非常艰难的时候，能达到今天的水平是非常了不起的。

　　主持人：目前小灵通的业务收入在地方电信收入中能占多少比例？

　　徐福新：最多的时候能占到25%以上，现在也占百分之十几，去年还有将近8000万用户。

　　主持人：小灵通在2001年、2002年的时候就受到广泛的争议，那时候遭受那么大压力下都没有退网，现在很少有人质疑小灵通了，还真的要求退网了，是不是有点耐人寻味？

　　徐福新：现在用户不愿意退，但是这里是不是没有办法，在技术上做一些改进呢？我从做技术的角度来讲完全可以避免，在技术上进行改进，还是可以有办法解决的，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已经有这个先例。7、8千万人用的通信产品退网应该比较慎重，要慎重解决，处理好后事，做好过渡。本身小灵通技术也可以过渡，而且小灵通现在发展的传输速率在日本已经超过日本的3G了，而且它准备今年发展到十几兆，现在3G的速率完全到不了十几兆。

　　主持人：这一次的事件给外界的反应还是比较蹊跷，一再说明情况，没有理由自然减少用户，用其它技术让它转型，在外界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宣布退网，给我们的印象，国家电信行业的政策怎么老多变。

　　　　徐福新：本身电信重组是有利于竞争，有利于通信发展，有利于国有资产增值、保值。如果这么一搞，把中国电信跟联通逼到绝路上，你们想能不能起到电信重组的目的？反而搞得一家独大。同时也会使国有资产流失。

“小灵通之父”、原浙江余杭电信局局长徐福新

　　主持人：您认为这种不对称管制现在对谁有利呢？我们讲所有的不对称管制，不光是小灵通。

　　徐福新：实际上现在把小灵通逐步搞掉，现在根据中央电视台和网上调查，72%以上的用户是不愿意转网的。但是你非要让它转，网上做过调查，调查了22117户用户，一定要转型，66%的用户会转到移动去，30%几会转到联通去，10%左右才转到中国电信，那不是一家变得越来越大，其它两家就越来越小了吗？好像小孩搞家家一样。

　　主持人：看来小灵通用户在转型过程中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真的不一定占到便宜。

　　徐福新：现在这么一搞，实际上把他们逼到绝路上，中国电信一共包括小灵通是2.1亿多用户，10月份的时候小灵通还有5000万用户，现在这么一搞基本上只有4000多万用户，固话用户又在递减。另外一部分是小灵通和固话捆绑的用户，如果小灵通一退网，捆绑的用户也就逃掉了，中国电信也就只有1亿多用户，联通情况也差不多，就变得越来越小了。

　　主持人：确实比较危险，因为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应该说可能还没有做好准备，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宣布了这个政策。

　　徐福新：既然三家重组，网上很多说法，最后还是变成一家。电信业实际上已经是反复投资、反复折腾已经那么多年了，邮电分营，从移动剥离，然后南北拆分，到现在又把小灵通网络，惟一赚钱的东西，又让它退网，让它怎么经营？

　　主持人：您认为小灵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是否已收回了投资？

　　徐福新：早就收回了。

　　主持人：您的意思是小灵通是盈利的。

　　徐福新：当然盈利，小灵通这块收入现在是分了好几块，分了七块，现在我们看到的很多公司统计的就是小灵通的月租费和本地网收入部分，实际上小灵通平均每月收入是50元左右，一年600多块，最多的时候是9千万用户，将近1亿用户，一年就是5、6百个亿，但小灵通总共设备商投资也就800多亿，加上配套设备总共将近1000亿。

　　主持人：中国联通、中国电信怎么样想办法留住这些用户，国家是否应该出台一些什么政策让中国联通、中国电信留住这些用户，而不让这些用户全跑到中国移动去。

　　徐福新：现在频率都不给他，相当于我买了汽车，这条路不让我跑了，我就走其他路，不能让汽车报废。我前面讲过了，可以移频段，申请一个空闲频段就行了。手机目前不用换，工信部不是给三年时间嘛。

　　主持人：有没有政策限制，比如说这些用户不能够流失到去中国移动，只能去原有的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

　　徐福新：我没有看到这方面的文件和消息。

　　主持人：可不可以这么实施？

　　徐福新：我不太知道，我是从技术的角度、市场的角度来分析，决策层面不是我能说的。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牵扯到运营商员工的问题，小灵通如果退网，得造成中国联通、中国电信也有几万人涉及小灵通的工作，肯定有几万人涉及小灵通的工作，怎么办呢？

　　徐福新：应该谨慎处理。

　　主持人：也可能受动荡。

　　徐福新：所以小灵通要退网，如处理不慎，也可能受动荡。

　　　主持人：感谢您接受新浪的独家访谈，同时也感谢广大网友的积极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