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李彦宏:危机当前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编者按：在3月28日举行的2009中国(深圳)IT领袖峰会上，百度CEO李彦宏发表演讲时提出自己的过冬思考：放弃幻想。

　　在百度官网上，挂出的一篇名为《李彦宏谈中国企业抵御危机的三大法宝》新闻稿中，百度内部将此次李彦宏发言观点总结成三点：放弃幻想、专注如一、创新求变。

　　而实际上，在李彦宏的整个讲话中，还提及相当多的互联网泡沫例子，及李彦宏在两次危机中的思考，并剖析了百度当初曾经如何走出“幻想”之路及“非常痛苦”的转型之路。

　　文 | 李彦宏

　　摘要：

　　·我是学理工科的……一年多的时间主要的股指降了40%多，所以金融海啸也好、经济危机也好，对于整个经济产生了非常明显、非常本质的影响。

　　·我听到很多人说我们目前面临的金融危机是过去几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是美国1929年大箫条后最严重的一次金融危机。但是我是从事互联网行业的，在这个行业其实我们在接近10年前、9年前曾经遇到过比这次更加严重的金融危机。

　　·网络泡沫给很多人带来一些不切实际幻想，也迫使很多公司改变了他们原来的做法。百度成立于2000年1月，我们也赶上网络泡沫最后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当时也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百度从当年向门户网站提供技术，总共只有十几家网站客户，发展到现在有20万家大中小各类客户，其实是通过非常痛苦的一个过程。

　　·除了放弃幻想之外，我觉得我们还做到一点，专注如一。过去将近十年时间其实只做一件事情，中文搜索。这才使我们在中文搜索上获得现在70%多市场份额。

　　·我就想起一句话，叫做“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2000年的网络泡沫是一次很有意义的历史事实。那次生存下来的公司，他们的做法，对于我们现在渡过金融危机、经济危机都是非常有借鉴作用。

　　·三五年后，如果哪一个零售商还没有自己的网站，不能在自己网站让消费者下单买东西的话，它可能就生存不下去。

　　数字中国这个活动已经进行了好多年，往年主要是闭门论坛，我们都是讨论一些很具体的问题，比如讲一讲互联网社区能不能有效进行合并，我们公司招人的时候或者用人的时候是应该用外请空降的职业经理人还是自己培养起来的人才等等话题。这次论坛变成开放式论坛，应该讲一点更加宏观的东西。

　　这次论坛在中国方面是到会最全的一次论坛，我想首先是因为深圳市本身强大的号召力。同时我也觉得跟这次金融危机非常有关系，当危机来临的时候，人们相互进行交流的愿望比以前更加强烈了，更渴望跟其他同行进行交流。

　　因为做百度，每天有数亿人在百度搜索，他们搜索的关键词其实可以很好表达出现在人们的需求。比如去年9、10月份在百度搜索金融危机的频率就高了很多倍。整个去年一年，对于经济学家名字的搜索量也是比往年增长很多，像许小年，这些经济学家搜索频率高了很多。说明无论是我们高科技行业也好，还是其他行业，大家对宏观经济的关注程度是空前的高涨，我觉得也是因为金融危机所造成的。

　　这次危机自2007年11、12月份开始显现。我印象中那个时候很多人还有不少幻想，买房子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他的房子有一天会亏钱。等等这样的想法是非常明显的泡沫性想法。我是学理工科的，所以很喜欢看数字，在2007年11月份、12月份的时候，美国像道琼斯指数是14000点，现在降到7000多点。S&P标普指数当时是1500点，现在降到800多点，纳斯达克从2700点降到现在的1500点，一年多的时间主要的股指降了40%多，所以金融海啸也好、经济危机也好，对于整个经济产生了非常明显、非常本质的影响。

　　但是与此同时，金融危机的来临、经济危机的来临，也使得越来越多人，也使得更多人开始变得更加客观、理性去审视自己做的业务，去规划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也好、生活方式也好，从这个意义来讲不一定是特别坏的事情。而且我们刚才讲过去整个股指降了40%左右，这个东西对整体经济来说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

　　我听到很多人说我们目前面临的金融危机是过去几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是美国1929年大箫条后最严重的一次金融危机。但是我是从事互联网行业的，在这个行业其实我们在接近10年前、9年前曾经遇到过比这次更加严重的金融危机。

　　那次是什么样的情况？在座可能还有印象。就是2000年3月份的时候，纳斯达克股指是5000点，1年后跌到1100点，一年时间跌掉80%，当时这一轮网络泡沫多么严重，而我们在座相当多的人是经历过那个时候。我印象在98年、99年的时候，很多公司成立不到一两年时间，很快上市筹资数亿美元，然后烧钱，这样的公司很多都倒下了。

　　大家知道美国在线在上个世纪是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在高峰的时候它的市值有1000多亿美金，这样的公司它当时的想法，它发展了很多网络接入会员，后来构建自己的门户，卖网络广告，98、99年全球网络广告收入最高的公司就是美国在线，它认为美国在线可以变成一个封闭的社区，互联网是一个没有规则的地方，普通网民没有必要到美国在线以外见识互联网是什么样，你只要待在我这里就可以了。所以他把自己建成一个封闭的网络门户，他以为这样可以一直把用户留在这里，能把用户每一分钱都赚到它的腰包了。

　　后来随着消费者越来越熟悉互联网使用，人们逐渐开始走出了美国在线，进入了真正的互联网时代。因而美国在线后来逐渐没落了。它在高峰值达到1000亿美金，到2006年的时候google投资美国在线的时候，它的价值就变成了200亿，缩水了80%。再后来，10亿美金有7亿多打水漂了，又缩水3/4价值。这是我们看到上一轮网络泡沫破灭后给互联网行业带来危机一个受害的例子。

　　再举一个例子，亚马逊，这也是全球互联网非常成功的一个企业，它在泡沫的时候其实也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它是说它希望做成一个购物的搜索引擎。所以在98年的时候它花高价买了一个搜索技术公司Junglee，人们已经忘记存在这么一个公司，而亚马逊在网络泡沫破灭后迅速回到核心业务做电子商务。做Junglee这个人他在98年把公司卖掉后，给两个斯坦福学生写了10万美金的支票，今天他仍然是这个公司董事，公司价值1000亿美元以上。

　　网络泡沫给很多人带来一些不切实际幻想，也迫使很多公司改变了他们原来的做法。百度成立于2000年1月，我们也赶上网络泡沫最后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当时也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我进行第一次风险投资融资的时候，我的商业模式给所有主流网站提供搜索服务，那个时候我们是想着收技术服务费，按照每千字搜索多少多少钱，按照美国价格是每千字20美金，我们计算中国有多少网民，每天有多少搜索，所以我们收入有多少多少。

　　等到网络泡沫破灭后，就看到这个想法是不切实际。这个价格太贵了，而且泡沫破灭后，门户已经不把最优秀的搜索技术看做他们发展的目标。其实在2000年的时候我们获得的第一个客户，它是一个IT门户，我那个时候想把百度从当年向门户网站提供技术，总共只有十几家网站客户，发展到现在有20万家大中小各类客户，其实是通过非常痛苦的一个过程。

　　除了放弃幻想之外，我觉得我们还做到一点，专注如一。过去将近十年时间其实只做一件事情，中文搜索。这才使我们在中文搜索上获得现在70%多市场份额。

　　与此同时，仅仅专注也不够，还是需要有创新。因为市场变化是非常迅速的，你要不断根据市场变化来调整自己的策略。2002年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闪电计划，全面提升中文搜索质量，很多大家现在习以为常的东西当时都是一个创新。比如检索页面，这个在美国以前是没有的，现在大家觉得这是很方便。

　　2003年我们推出了新闻搜索，在这之前也有别的新闻搜索，但是我们在这方面有创新。在我们看来这个新闻搜索不仅是新闻，而且也是一个很好的数据库，一直到今天您仍然可以去检索2003年4月份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哪一天到哪一天，哪些媒体做了什么报道。在这之前新闻搜索都认为说既然是新闻，我保留一年就好了，一年后就不是新闻了，你到别的地方搜索去。随着时间推移，人们也越来越觉得这样的搜索更加有用。

　　2004年我们发布了贴吧，贴吧现在使用的人也非常多。这个东西以前世界上是没有的，你搜索一个关键词就有一个相应讨论区，大家兴趣相同的人可以相互交流。现在可能每一个搜索引擎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类似的服务。

　　2004年我们推出了贴吧，2005年推出百度知道，2006年推出百度百科，2007年推出视频搜索，07年网上视频内容越来越多，2008年我们推出了百度日本，今年在做阿拉丁(计划)，每一年都有不同的东西适应变化，在给我们作为一个调整，在方向上重新进行一种矫正。

　　很多时候当我想起目前金融危机的时候，我就想起一句话，叫做“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2000年的网络泡沫是一次很有意义的历史事实。那次生存下来的公司，他们的做法，对于我们现在渡过金融危机、经济危机都是非常有借鉴作用。这是刚才讲的百度的例子，其实每一个公司都应该在这上面有所作为。

　　互联网渗透率逐渐提升，在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2000年的时候是800、900万互联网用户，今年是3亿多。互联网在中国经济的渗透作用实际上是越来越明显了。每一个公司都不可能完全与互联网隔绝，三五年后，如果哪一个零售商还没有自己的网站，不能在自己网站让消费者下单买东西的话，它可能就生存不下去。其他的这些企业，像今天有有20多万家企业通过百度平台做推广，当他们认真思考推广效果的时候，也许在三五年危机过后，200、300家企业会明白这个道理。

　　在危机来临的时候互联网可以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一方面可以帮助中国经济从比较粗放式发展到更加集约式发展，另外也可以使得我们产业结构变得更加合理，信息产业所占比例在全部经济当中应该会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它对于传统产业、对于各种各样产业的渗透也会越来越明显。所以就是互联网很可能在危机过后，会在中国不仅是互联网网民在消费者层面，产生越来越重要的影响，在企业层面也会产生越来越重要的影响。

　　几年前我曾经发表一篇博客，那个时候中国1亿多网民，但是卫生部统计一个数字3.5亿吸烟者，我说什么时候这个数字可以倒过来，我们就成为一个发达国家。现在已经是3亿多网民，我们已经赶上吸烟者数字，什么时候希望能够把比例也能够倒过来，那真是一个很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情。对于企业来说，我们根本不存在互联网公司，因为每一个公司都是互联网公司，那我们经济就变成另外一个档次的经济，我们就是一个更加有希望的经济。

　　所以我自己非常有信心，我觉得危机过后，中国高科技产业一定是一个更加具有竞争力的产业，危机过后中国也会变成一个更加健康、更加美丽的中国。(全文有删节）